觀棋

以前，剛離開學校還會常到公園練拳，練完拳，我有時會去涼亭那邊看那些中老年人下棋，人的一生，可能連一次上戰場帶兵打仗的機會都沒有，可能也只有在棋局之中，才有機會運用一點兵法。

看人家下棋鬦智是很有趣的事，彷彿自己也置身戰場，有時，你移開目光去注意一下那些圍觀的人的各式樣貌也很有意思，有的人是謹守觀棋不語的分際的，冷靜的觀看著雙方過招，時而露出淺淺的微笑，彷彿看出出招者的謀略心思; 有的人雖也是觀棋不語，但有時作出一些小小的肢體語言，你可以從他的肢體語言，知道他在說「下的好」還是「啊！你完了！」，比較惹人厭是那種話很多，頻頻在旁邊下指導棋的人，一下子說「快吃他的俥」，一下子又說「你剛剛沒吃馬就是大錯特錯」。但，過一會兒換他坐下來玩時，一下要悔棋，一下又說「啊我又上了你的當」，剛才還在當人家的軍師，只有當自己去面臨這陣仗時，才會深切體認到仗真的不好打。

報架就在櫃檯前，每天會來買報看報的幾乎都是同樣的那些人，就如同觀棋一樣，會靜靜看報的，始終都是靜靜的，會大肆批評的，也是每天都在那邊大聲批判，有人講到臉紅脖子粗，有人講到眉頭深鎖苦著一張臉，講到激動處，有時還會轉頭問問我的意見。其實，越是這種「街談巷議」，人人都可以你一言我一語作評論的事，我就越不愛談。

同樣一則故事，在不同的報紙內容就略有出入，一個遠在天邊的人事物，我們即不是當事人，也不是他的鄰居親人，也不是採訪的記者，我們能看見多少真相呢？我們的談論對事件的本身能有什麼改變呢？縱使我們猜中了真相，或者報上寫的就是真相，我也不太想談其中的對錯，你在說「對」說「錯」的同時，說出來的就是「是非」。故事的是非對錯誰都可以談，但我不方便講什麼，畢竟，那是別人的緣份。

每個人身邊多少都有一些「怨偶」的朋友吧！偶而男方來投訴，說那個女人是如何如何的糟，如何的自以為是，你也相信了。等到哪天女方也來投訴時，才發現男方也犯了許多不該犯的錯，又是如何的死性不改。這下子誰對誰錯變得更撲朔迷離了？還是該各打五十大板呢？

觀棋的人，真的是旁觀者清嗎？

其實，每一個人都在以管窺豹、以管窺天，每個人都可以輕易的看出別人的自以為是，但說得更清楚一點，每個人都自以為是的在界定別人的自以為是。

當一個人一開口，就會落入自己最原始、最典型、也最無可逃脫的陷阱裡面。